第七章 生生不息
常彦梧一愣,道:“你不是连记都记不住么,怎么一回头就肯定人家没骗你?”
小蛋苦忍着背上刺骨钻心的剧痛,咬牙微笑道:“不……痛!”脑袋一沉,重重压在罗羽杉的身上,竟是昏死了过去。
罗羽杉点点头,慢慢地展颜浅笑道:“不管怎么说,你总得把伤养好才可以走。而且我爹还要传你《天道下卷》,也许咱们真的可以在下月一起过生日。”
他又惊又喜,陡然灵光一闪醒悟道:“是了,这情形可不正像那幅‘生生不息’星图里放烟火的场景么?可这烟火……怎放到我身体里来了?”
罗羽杉鼓励道:“没关系,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你!”
“不饿。”小蛋回答说。其实他的肚子里早就在唱空城计,只是不愿罗羽杉离去,哪怕就是去厨房这么一小会儿。
常彦梧哼道:“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这事有点古怪,咱们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噗噗!”段丰两肋血肉翻转,已被点金神笔扎入。幸亏他事到临头本能地肌肉收缩运气抵挡,才没桶到更致命的要害。他又惊又怒,挥掌拍向常彦梧厉喝道:“老鬼,你这算什么意思?”
小蛋低哼飞跌,仍不忘护住怀中的罗羽杉,抢在落地前用背心着地,在草上连滚数圈才卸去段丰凌厉的劲气。
“不能算!”常彦梧招招夺命步步进逼,后面那句“斩草不除根,祸患无穷”却不便当着罗羽杉的面告诉自己这个傻干儿子了。
那边段丰被常彦梧的点金神笔插入背心惨叫痛呼,罗羽杉心慌意乱竟也恍若未闻。她伸在小蛋背后的手一滑,正触到那道鲜血狂涌的伤口,立时上面的那张黑脸变色扭曲,可小蛋还是硬咬着牙不吭一声。
她家教极严,又是罗牛之女,盛名之下,无人不对她敬重有加谨守礼数。莫说没男子敢碰她,即使言语调笑都绝无发生,而今却教一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少年紧紧搂在怀中,还肢体纠缠地给压住不放,这成何体统?
反正罗羽杉死了,还有虎子。何况对他而言,又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安危更加重要?当下不顾罗羽杉命悬一线,点金神笔如毒|龙出穴挑向段丰背心。
小蛋很是过意不去,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捱了段丰一腿,常彦梧竟要对方拿老命作抵。干爹待自己的这份深情厚谊着实如山如海,自己一生一世该如何报答得完?但他毕竟和段丰无甚冤仇,更不希望常彦梧和他拼得两败俱伤,当下道:“干爹,算了罢!”
小蛋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昏迷不醒的两天里常彦梧并未惹出什么乱子,而罗府的人应该还不清楚那个不幸流产的“绑架计划”。但愿干爹就此收手,否则自己背上这一钩就算白捱了。
小蛋脸庞通红,赶忙打断干爹的胡言乱语道:“不是,不是!”
小蛋也吸入了不少“神魂颠倒烟”,一阵恶心“哇哇”连呕出两口淤血,脑袋里昏昏沉沉眼前随之一黑。莫名其妙地,脑海中却浮现出“生生不息”的石壁星图,似惊鸿一现又骤然消隐。没等他回过味来,胸口“砰砰”爆起两声沉闷的低响,竟是气血在产生轻微的炸裂。
“我干爹呢?”看她怔怔发呆,小蛋忽然打破尴尬问道。
段丰其实也无意要取罗羽杉性命,不过是想逼迫常彦梧出手救援,就此让开一条道能让他赶在顾智到来前脱身逃跑。
“还说不是,”常彦梧转怒为喜眉开眼笑道:“你这点小心眼能瞒得过你干爹的一双法眼?可惜,人家和咱们不是一路人。依她老子的身份,更不可能看上你这一钱不值的傻女婿。依干爹的主意,一不做二不休你干脆就把她给做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不愁罗牛不招你上门。你要真当了他的女婿,嘿嘿——还怕他不告诉你《天道》下卷的心得体会?”
罗牛一拍脑门,笑道:“说的是!小蛋,你好生休养,我明早再来看你。常兄,小蛋就拜托你费心照料了。”说着和顾智、罗羽杉退出厢房。
“常五叔和我爹都被雷庄主请去聚会了,”罗羽杉显然不晓得常彦梧的如意算盘,还将他当作了自己的另一个恩人,微笑道:“这两天他和雷庄主处得异常投缘,每天都要聊到很晚才回府。”
“你知道么?”罗羽杉说道:“你伤势恢复的速度远远超乎了我爹的想像。虽然你在床上整整睡了两天,可你体内的真气却一刻不停地游走疗伤。更奇怪的是,我爹察觉到你受伤之初背上经脉里的真气居然会自动爆裂流散,就如将一堆因为坍塌而造成堵塞的巨石尽数轰碎,然后重新集丝成束流转通经,所以外伤尽管严重,内伤却好得十分快。”
就像连锁反应,倏忽间那团堵塞在胸前的真气接二连三地爆裂流散,完全脱离了小蛋的控制。说来也怪,尽管经脉受震令小蛋生出一阵阵的锥心剧痛,可压迫在心口的那种窒息感却在飞速地减弱。
满心都是喜悦,他偷偷伸出手只想握一握,仅仅是轻轻地握一握。慢慢地,他靠近了……紧张地仿似正在干坏事的孩子,心跳得厉害。
段丰运劲封住受伤经脉止住血水,一怔道:“好啊,原来你是投靠了罗牛,也乐滋滋当起了天雷山庄的护家狗!”
小蛋被打得莫明其妙,呆呆瞧着常彦梧也不说话。只听常彦梧骂道:“笨蛋,就那个小丫头,值得你为她送命?你以为你的小命只是自己的?你若真的玩完,我常老五这十多年的心血岂不都白费了!”
又过了许久,星海和烟火齐齐消失不见了。他仿佛回到了白石谷那条清澈宁静的小溪边,看到罗羽杉一袭水蓝色轻裳,人美如玉樱唇含笑赤着莲足坐在如茵绿草垫上。那双玉藕般的小腿在青青溪涧里引来小鱼穿梭游弋其间,午后金灿灿的阳光满溪闪耀。
小蛋满心失望着,却在懵懵懂懂间感觉到自己的手分明紧握着一团滑软温润的东西,说不出的舒服。烛光刺眼,从自己的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禁不住低哼了声睁开眼睛。
小蛋把心一横,低声道:“你再胡来,我明天一早就和罗大叔辞行!”
段丰左手一推一引,拼着玉斜钩被“玉缘”劈出一道裂纹将仙剑缠住,右手钩中宫直进刺向罗羽杉前胸。这招夺命狠辣令罗羽杉避无可避,要待撤剑回防已是来不及。她本就缺少临敌作战经验,遽然遇险竟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满怀羞涩与关切的动人星眸,比天道星图中所有星辰同时绽放的烟花还要绚丽夺目。而他的手,也正抓着一只纤纤玉指,传递着一缕缕芬芳暖意。
小蛋听此消息是真的在心里笑了:“应该的。”
等到罗牛三人去远,满面笑容的常彦梧突然变脸,手起掌落“啪啪”左右开弓给了小蛋两个耳光。也许是打惯了的缘故,他分寸拿捏极准,绝不担心第二天小蛋会肿着面颊教罗牛他们怀疑。
原来段丰所放出的黄雾乃是他的保命绝活“神魂颠倒烟”。这名字虽好听,实则是他体内炼化的一股浊气菁华而已。他本是辽州太傅山中一头有六百多年道行修炼成精的黄鼠狼,因不耻于自己的出身,故而一直刻意隐瞒,连自己的三个徒弟也不知道。
罗羽杉自忖必死无疑,突地眼前身影一晃便觉得自己被人揽入怀中。一阵天旋地转后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竟被小蛋死死压在身下。
常彦梧勃然大怒,瞪视小蛋良久却发现他神色少有的坚毅,毫无屈服的意思,不由叹口气苦笑道:“还说你没喜欢上人家的丫头?罢了罢了,你先把伤给老子养好咯,其他的事情咱们以后再慢慢说。”
他只觉得,可以静静地和她在一起,真好!可以多片刻的工夫,都是上苍对自己的恩赐。每一刻,他都想牢牢铭记心底。纵然伤好后又要浪迹天涯,从此可能再无相见之期,这样一份宝贵的记忆却足够自己一生回味。
黑暗里,他做着奇异的梦。梦见自己化作了一颗星星,在浩瀚无垠的星海中浮沉浪迹,四周无数的星斗像是为了欢迎他的到来又一次燃放起了礼花。到最后,小蛋恍惚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支绚烂的烟火,不停地绽放不停地开谢,就像生生不息的日月虚空……
“小蛋,”罗羽杉忽地轻声问道:“你干爹已经来了,你们是否很快就会离开?”
且不说小蛋一头雾水地在研究体内突如其来盛放的烟火,另一边罗羽杉见势不妙已攻了上去,和常彦梧联袂苦斗段丰,复又形成僵持之局。
“我已经回家了么?”看到屋里熟悉的摆设,小蛋说道。然而话一出口,他不由呆住了:从何时起,他竟将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家!
小蛋吓得清醒了不少,暗道:“不好,这可不是做梦!”一咧嘴也不知该说什么,赶紧松开罗羽杉的小手。
“砰砰砰砰”连串低响过后,那些被震散的真气居然再次“噼啪噼啪”地散爆成若有若无的游丝流转于胸前诸经各脉,宛如过年时的爆竹燃放不休。
罗牛郑重其事道:“常兄,小蛋,大恩不言谢。今后你们但有所需,只管向在下开口,只要罗某力所能及无不从命!”
何况小蛋一直说没找到常彦梧,可不早不晚常彦梧突然从僻远的白石谷里冒了出来。他号称“神机子”,但这手神机妙算也未免太离谱了点。
这时溪对岸五六里外由远至近遥遥传来顾智略带焦灼的啸声,段丰把心一横咬牙连攻罗羽杉三钩,将她迫得顾此失彼露出身前一线缝隙。
成千上万缕微小的真气转动数圈后,小蛋仿如胸前被人塞进了一个小火炉,不仅适才麻木淤塞的感觉尽消,全身更洋溢起一团暖暖的热意。
常彦梧心中啼笑皆非。他本一门心思算计罗牛的一双儿女,孰料天有不测风云,非但没干成,自己和小蛋反而成了救罗羽杉性命的大恩人,还搏来罗牛的满腔感激和千金一诺。
段丰身负重伤修为等若去了将近一半,如何能斗得过机诈百出的常彦梧?短短六七个回合他已是险象迭生,有心要逃偏又让常彦梧的点金神笔缠困在三丈方圆内脱不了身。自己本是来抓罗牛的女儿,却莫名其妙地和一个为干儿子撑门面的干爹打个没完没了,这算什么事?
他说得义正辞严,小蛋听得浑身发寒,索性把眼睛一闭假装什么也听不到。
正不得要领地想着,门外响起罗牛的笑声道:“小蛋,你醒了?”门帘一挑,带着常彦梧和顾智鱼贯而入。
常彦梧猝不及防嘴巴里已吸进了一口,立刻觉得头脑晕眩恶心欲吐,紧跟着双手酸软无力仿似中毒。他赶紧闭气驱毒,可段丰已乘势转守为攻,玉斜钩暴风骤雨般杀到,一转眼反将常彦梧打得只剩下招架之功。
罗牛先替小蛋诊过脉,尔后含笑说道:“这回可多谢你救了羽杉。幸好你平安无事,不然罗大叔怎还有脸再见常兄?”
罗羽杉清醒了过来,睁开眼关切道:“小蛋,你痛不痛?痛就叫出来好啦!”
“是顾叔叔和常五叔将你送了回来。你这次伤得很重,让人都担心死了……”罗羽杉星眸闪动,又垂下头去。
小蛋见常彦梧越说越不像话,又不敢辩驳,只好顺势岔开话题道:“干爹,我觉得罗大叔给我看的星图是真的,不会有假。”
罗羽杉一怔,没想到小蛋的回答居然会这样简单。应该的吗?难道他不是差点牺牲性命才救下自己么?难道他就不该珍惜自己的性命么?
一阵异样的气氛在屋子里弥漫,小蛋终于期期艾艾说道:“对不起,我不是存心要冒犯你的。”
但转念一想,此事牵涉到师门极大的隐密。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难保罗牛知情后不会见宝起意,届时引狼入室他常老五就只有喝西北风的份了。思量至此他当机立断慷慨道:“罗兄弟说这话莫非是看不起我常某人?我常彦梧虽然只是区区一个小人物,可绝对不是施恩图报的小人!”
小蛋把“放烟火”的神奇遭遇和常彦梧说了,最后道:“干爹,如此一来咱们就不用再打罗姑娘和虎子的主意了吧?”
罗羽杉善解人意,微笑道:“爹爹,常五叔和小蛋久别重逢一定有许多话要说。天色不早,咱们也该回屋休息了。”
他还在想这个问题,体内异响已逐渐平歇。一缕缕真气迅速重新融合,汇成颇为雄浑的一股热流缓缓注入丹田,伤势竟也顷刻好了大半。
小蛋隔了半晌才答道:“我不晓得,要看干爹的意思。”
“放屁!”常彦梧怒道:“老子一贯天马行空独来独往逍遥自在,罗牛算哪只鸟?姓段的,明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一舞点金神笔抢攻而上。
看小蛋向着自己用力地点了点头,罗羽杉突然埋怨自己道:“对了,你饿不饿?光顾着和你说话了,我却忘了这要紧的事。”
原来自己睡梦里真的在放烟火,小蛋抬手挠挠脑袋不由想道:“这是什么道理?如果以后每次受伤我的真气都可以这么爆裂一下,那岂不是可以很快地恢复?就像先前胸口捱了一脚,要是以往老半天也爬不起来,可这回不仅转眼就能起身,还可以施展翻云身法救人。但它为何全不受我控制?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未必每次都能那么凑巧。”
“他捱了常五叔一笔,又被顾叔叔加了一掌要了性命。”尽管段丰险些令罗羽杉玉殒香消,说起时她的语气中仍不自觉闪过怜意,接着道:“虎子很好,有顾叔叔护着,连一根头发也没少。倒是我……多谢你舍命相救。”
常彦梧一击得手立刻抽笔飞退让过了段丰的掌风,狠狠“呸”道:“你是什么东西,想跟常五爷玩,也配?”
罗羽杉急忙起身将椅子让给常彦梧,又为罗牛搬了一把。和顾智并肩站在父亲身后,却被他的眼光看得心虚。
“段老伯呢,还有虎子呢?”小蛋没留意罗羽杉的语病,追问道。
忽地闻听场内“啵”地一记闷响,段丰身上散发出一蓬橙黄色的浓烟在风中急遽扩展,一股异常刺鼻难闻的臭味直冲鼻孔。
说着他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问道:“莫非……你喜欢上了那丫头?不错,不错,我老常要早二十年碰上她,也……”
小蛋泄气道:“我很笨,恐怕会白白辜负罗大叔的好意。那些星图我总是前记后忘,到最后都在脑子里搅成了一锅糨糊。”
想那罗牛不仅本人名满天陆,更和正魔两道过半的翘楚人物相交莫逆情同手足。他虽退隐天雷山庄少问世事,可只消跺一跺脚,半个天陆依旧要抖上一抖。如能得他襄助,要对付自己那几个混蛋同门简直易如反掌。
这一下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常彦梧也没料到自己的傻干儿子能未卜先知代罗羽杉受下这一钩。他却不明白,小蛋与他朝夕相处十多年,对其秉性实在太了解。一见罗羽杉遇险,就晓得干爹决不会错过击杀段丰的机会撤笔回救,情急中只好挺身而出,救罗羽杉躲过杀劫。
鼓足勇气,他终于握住了!却猛然听见罗羽杉的失声惊呼,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溪水激起圈圈涟漪,水光浮动里什么都消失了。
可惜他错算一步,常彦梧根本就不在乎罗羽杉的死活!电光石火里他咬牙思量道:“段老儿素来睚眦必报,这回在我手底下吃了大亏,日后岂肯善罢甘休?今天不把他的命留在白石谷,难说以后怎么在老子背后插刀子!”
小蛋笑笑,常彦梧更是来气,抬手再狠狠拧住他的耳朵,怒道:“笑,你就会傻笑!这回是命大没死,不然你去跟阎王爷傻笑,他能放你回来……?”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个黑影横空掠到,揽臂抱住罗羽杉,用自己的后背遮挡在她身前斜斜飞出。“哧啦——”玉斜钩自上而下在他的背脊上划出一道长过两尺深可见骨的血槽。
小蛋手抚热辣辣的面颊,心里暖暖的,就听常彦梧继续怒斥道:“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罗羽杉是死是活,你操哪门子心?”
强烈的羞意涌上心头,下意识地眼睛一闭不敢再看小蛋近在咫尺的脸,玉颊绯红,偏还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顾智站在罗牛身后微微冷笑,眉宇间隐藏着一抹讥诮。对小蛋解救罗羽杉的过程他疑窦重重,尤其是常彦梧的招式摆明了不顾一切只为击杀段丰,哪曾把罗羽杉的性命放在心上?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是很幸运地可以静静望着这副美丽的画面,忽然很想化身成那溪水里的一条小鱼儿,能自由自在地靠近她的莲足旁。于是,心愿实现了——他蓦然真的变成了一条丑丑的黑色小鱼,快活地徜徉围绕在她的左右。
小蛋本以为会招来常彦梧一通臭骂,谁晓得这么容易就过了关。他反倒有点不放心起来,望着干爹骨碌骨碌转动的眼珠和他一颤一翘的小胡子,委实不清楚他老人家心里又在从长计议着什么。
常彦梧早在数十年的同门相残中炼就了一身刀枪不入油米不浸的厚皮术,闻言哈哈一笑道:“罗兄弟见外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本份。再说小蛋蒙你传授天道星图可谓恩重如山,救罗姑娘,那是他应该做的。”
小蛋见常彦梧在场面上占尽上风也安下心来,精神略一松弛便立时感到胸口淤塞的气血如棉花团似的堵得他难受。自己的真气一到膻中穴附近陡然凝滞,试着冲了几次都是颓然而返。
罗羽杉脸上红潮未退,柔声安慰道:“怪我不好,刚才笨手笨脚地想给你盖好被角,不想反惊醒了你。”